第三十六章:撤退-《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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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起乌托邦主义者的“打倒资本家”,巴东首富的刘悟透就怒火中烧,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实业兴国,非常尊重资本,想要在中国建立经营出类似通用电气/西门子/三菱的工业巨头企业,百折不挠的企业家精神和资本市场的融资投资是栋梁支柱,却要被打倒,盲目劫富济贫,逻辑不通。

    从一间小铁匠铺白手起家的刘悟透最恨纸上谈兵的书呆子,高谈阔论好吃懒做穷困潦倒,反而想当大圣人。

    推崇市场经济尊重资本的民族企业家刘悟透与《资本论》结下梁子。

    气归气,冷静后的铁匠又说:“我们在中国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从整个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实业兴国,抗日,重建家园,百年民族企业,淬火公司和民生公司没有做错什么,没有什么对不起整个中国,以经济建设为纲又何过错?为何要撤退搬迁?解放军是中国人,又不是日本鬼子,我们为何要害怕新政府和解放军!”

    邓禹提示:“就怕新政府执念平等大同口号太深,想彻底消灭私营经济和人性自私,实现完全的公有制和财富平均,如果以主义斗争为纲,企图统一思想,统一生产关系,文艺体育经济科研,凡事服从政府的计划指标,国有化过度,限制个人潜能才华的自由发挥,就会弄巧成拙,僵化呆滞,丧失冒险创新,中国人又留起精神上的长辫子,难道老板刘秀喜欢被上面指手画脚?”

    刘秀现在也迷茫,进退二难。蒋政府虽然腐败,但只想控制军政领域,很少插手干预文艺体育经济领域,上海就成为一个五彩缤纷芸芸众生的多元社会,冒险家乐园。如果新政府插手干预CH公司的日常管理,甚至没收私营企业,将上海改造成平等大同的公园,就丧失了它十里洋场的活力四射。

    刘秀和CH公司都不舍离开江浙沪这个创业地区:江浙沪是完美的中国百年企业龙兴之地,此处人杰地灵,通江达海,手工艺和文化传承悠久;CH公司总部设在金融中心的上海,旗下的造船厂/水泥厂/钢铁厂/汽车厂/石油化工基地/航空制造中心/半导体公司/通讯设备公司/医药公司/电气工程基地/小商品贸易公司分布在江苏的镇江/无锡/苏州/南通和浙江的舟山岛/宁波/杭州/温州/义乌,长江码头,海港码头,廉价工人,知识分子,洋务运动的工业基础,商业传统成熟,土地面积,应有尽有;黄金水道的长江又连接至四川内陆,西南丰富的矿产资源也能源源不断水运供给CH旗下工厂公司,沿江的四川/湖北/湖南/安徽/江西/江苏/各省栋梁精英技术人才也可快速汇聚于CH公司。

    刘秀心里是不想撤退离开江浙沪这块创业的风水宝地。

    想去台湾的邓禹继续:“如果新中国效仿苏联的计划经济集体模式,自主经营的通用电气/西门子/三菱全部搬到中国也会倒闭,客观单纯根据市场变化的工厂生产就会迎合服从政府机构计划设定的主观安排,掣肘审查干预太多,背负思想包袱小心翼翼,企业如何能发挥想象创新发明?创造力/自由度/冒险开拓精神将被条条框框扼杀。企业融资渠道也偏向单一,灵活财政的经营者就很容易扣上贪污受贿的坐牢罪名!”

    邓禹害怕CH公司留在上海,将失去经营自由。

    自由对人的生活很重要,对企业的经营也很重要!

    在座的各位深思熟虑分析讨论,都感觉进退二难,现代文明的企业开拓发展离不开资本借钱融资,与‘打倒资本家’极其相悖。

    神通广大的铁匠也犯难了,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生之年想在把淬火公司做成威震海内外的跨国企业已经遥不可及,是痴人说梦话。

    刘秀在等待父亲的明确指示答案,而不是没完没了的分析推理过程。

    父亲刘悟透才是CH公司的最后拍板人。

    突然,杀伐果断的铁匠大声总结:“跟着犹豫的人,是走不出战场,胜者必须当机立断。我确信能统一中国结束军阀割据的新政府值得信任,四亿同胞都留下来扎根在这片沃土,CH公司也应该留下扎根在这片沃土,四亿同胞如果留起精神长辫子,刘家父子俩也留起精神长辫子,四亿同胞起义,刘家父子俩也起义!”

    铁匠给整个家族做如下安排:“刘秀留在上海浦西外滩总部扎根坐镇,继续经营占地面积较大的崇明岛造船厂/宝山钢铁厂/三林堂面粉厂纺纱厂玻璃厂/舟山岛兵工厂和四座华侨城,追求做跨国巨头;美国加州的刘裕负责给刘秀筹资,并负责刘家在美国的所有业务;珍妮和五个混血孩子作为刘家与豪门文森特家族在美国的血缘联系纽带,有利于开拓国际市场;CH医学制药公司搬迁至香港,一文字前去香港负责刘家所有的业务,与民生公司卢先生的儿子亲密合作,吴汉和贾复辅助;邓禹跟随蒋委员长去台湾,与王猛王镇恶亲密合作,成立CH台湾公司,新建电子代工厂/半导体代工厂/鞋类代工厂,耿弇和冯异辅助;我回湖北巴东养老,负责牛角镇的业务,刘木兰辅助,并向四川内陆发展;刘邦负责东南亚刘家的所有业务,他手下有一帮精英;刘芈月负责欧洲刘家的所有业务;刘武曌负责南美洲刘家的所有业务;老红军一碗饭则做为刘家与解放军新政府沟通的桥梁,有事好商量。”

    孙中山先生开创的民国政权还没有结束,只是撤退至台湾,目前中国的出国护照签证和国际贸易海关都是以蒋政府为标准合法机构,欧美只认蒋政府。

    做海外生意要涉及到国际认可的通关批文,铁匠总结:“CH公司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望眼全球,保持联系,互相支持;至于国共两党,既不能太靠近奉承,也不能太疏远冷漠,保持立场中立,少靠边站队;海外华人和中国人的基本利益都要顾及维护。”

    铁匠又说:“刘秀是中国五千年历史上唯一没有瑕疵争议的领袖人物,即使他镇压农民起义的赤眉军,即使他与旧主更始帝刘玄翻脸对抗,世人百姓和部下军队都认为刘秀是正确英明的,他在位期间,成功平衡了农民/穷人/商贾/士大夫/军队/豪门/权臣/地主/蛮族/内宫等各方交织的复杂矛盾,刘秀文韬武略的决策和为人处事的分寸是值得中国每一个朝代政权去思考的,如果仁义豁达的刘秀穿越时空来到新中国,在上海待不下去,或者也想翻脸对抗,就说明这个中国新时代确实不够理想,亟待改变。”

    “所以,刘家谁都可以去海外发展,但刘秀必须留在中国,他是一个新政权新社会新中国的试金石。刘秀你不要辜负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你现在表态吧?”

    民生公司老板卢先生也出声表态:“刘秀是历代中国人民在混沌困境中对一种平衡和睦生活的希望寄托,他是中国和谐社会的精神象征,必须留在中国。铁匠大哥决定留在巴东牛角镇,我也决定留在重庆北碚区。”

    面对父亲滴水不漏的安排,面对卢叔叔的态度,身不由己的刘秀也别无选择,他的名字已经是中国历史的一种没有瑕疵毫无争议的精神象征,前提是他必须留在中国。

    刘秀很少发誓承诺,但这次,他严肃大声,面对窗外的黄浦江水盟誓:“我刘秀发誓,无论新中国将是怎样的一种环境,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我刘秀仍留在上海,CH公司将永远扎根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它绝不会只服务于一个政权一个党派一个人一个地区一种宗教一种主义,但它绝对会服务于整个中国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和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铁匠带头起身为儿子鼓掌,现场的众人也纷纷鼓掌。

    翌日,刘秀在报纸公开宣布:他刘秀和CH公司总部继续留在上海,旗下工厂公司店铺所有业务一律正常展开。

    卢先生也在报纸上公开宣布:他卢作孚和民生公司总部继续留在重庆北碚区,旗下公司船队办事处所有业务一律正常展开。

    卢先生和铁匠兑现承诺,二人乘船沿江返回湖北巴东牛角镇和重庆北碚区。

    3月是上海撤退最繁忙的一个月,此时解放军依然停留在长江北岸,暂时还没有渡江攻陷南京。

    刘秀和CH公司的员工们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看到令人费解的现象:兵荒马乱中,一些年轻名媛和姨太太们,口红鲜艳,黑丝高跟鞋,衣装时尚,身姿婀娜,花枝招展地拎着大包小箱,争先恐后坐着人力车,奔向码头,沿途不忘与外国男人和卫戍军官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见此,刘秀的首席助手谢安大笑:“这些女人那像是逃难,简直就是相亲!红颜祸水名副其实!”

    另一助手刘伯温也摇头:“难怪拥有美式武器装备的国军打不过小米加步枪的解放军!脑袋里装满了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不败才怪!”

    刘秀在上海工商业圈内的人缘极好,声望较高,他又登报公开宣布不撤退,上海慌忙撤退逃亡的富翁财主和工厂老板们便把自己的豪宅房产和工厂设备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卖给刘秀。

    刘秀和CH公司照单全收。

    南京路张氏富豪将1700平方米的豪宅以800美元的价格,锅碗瓢盆家具花草一起打包卖给刘秀,张家乘船去美国;无锡陈老板一座占地76亩的纺纱厂以三根金条的价格,连卖带送交给刘秀,陈家乘船去香港;浙江温州的一位钱姓大地主害怕土改,就将3000亩良田和地契以100港币的价格卖给CH公司,一家人乘坐民生公司的轮船去香港。

    苏州的钢铁厂郭老板将囤积的72吨废铁以50美元的价格卖给刘秀,全家准备去美国洛杉矶谋生,只希望在加州能得到刘裕的照顾;山西煤老板赵先生把大同的一座大型煤矿作为交换物,换取CH公司造船厂的一艘400吨级的新轮船,他打算去香港做驳船生意。

    此时的南京政权也知道自身难保,就提前将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的关键机器设备和工程师以及技术资料文件统统装船运往台湾,但巨大的龙门吊和船坞无法搬走,这都是曾国藩和李鸿章留下的洋务运动遗产,炸掉又可惜,留给解放军又不甘。

    南京财政部长宋先生决定免费送给上海的刘秀和CH公司,蒋委员长也同意。

    突然,老蒋和南京国民党政府决定把搬不走的国有工厂和巨型设备,还有浦东的政府荒地,全都免费送给刘秀,甚至包括湖北的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因为老蒋们想看看:大力倡导公有化的新政权是如何没收刘秀的私营产业,没有瑕疵毫无争议的穿越皇帝刘秀是如何在‘打倒资本家’的环境里生存,左右逢源的刘秀是如何最终翻脸对抗。

    在撤退去台湾之前,南京老蒋政府决定将回国华人刘秀打造成中国最大的‘资本家’,给新政权埋下一个雷,看他们打不打倒刘秀?

    在美国留过学的宋先生分析:在美国生活18年的刘秀聪明绝顶,早已在美国领悟出市场经济的调节作用和私营企业的自由灵活,绝对难以接受过度计划经济的统销统筹;才华横溢的刘秀也不会甘居人下,不会听从上级的命令去经营企业;如果新政权为难刘秀,就成为新朝王莽和更始帝刘玄,为世人诟病。

    宋先生走进上海外滩CH公司总部,向刘秀表明南京政府将江南制造总局/浦东政府荒地和汉阳兵工厂全部免费送给CH公司的事宜。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秀也知道长江北岸已经集结二百多万解放军,武汉南京上海失陷只是时间问题,改朝换代已成定局,免费赠送江南制造总局/浦东政府荒地和汉阳兵工厂毫无意义,现在接手就等于接雷。

    刘秀婉拒:“江南制造总局和汉阳兵工厂是肱骨之臣李鸿章和张之洞留给整个国家的,责任重大,私人小企业不敢接手,现在我的几家工厂也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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